憨山大師的一生 (節錄)
作者: 宋智明編述
十七、在匆忙的弘法中
萬曆三十九年,大師在端州鼎湖山養痾。有許多懦生相依請教,大師便寫了一篇《大學決疑》。
第二年大師轉住五羊長春庵,對榮子講解《大乘起信論》、《八識規矩頌》、《百法明門論》等。又因以的所著的《法華擊節》文義聯絡不分,學者難以領會。於是又寫了一部《法華品節》。
萬曆四十年,大師在長春庵結夏,對弟子請解《圓覺經》。經文剛講至一半,突然發了嚴重的背疽,請來醫生也治不愈,生命極其危險,五羊大將軍準備為大師安
排後事,正在這時,來了一位本地土醫,一見大師的背疽便說:『很危險了,再過一會兒就沒救了!』他立刻到山採了草藥,搗碎敷上,隨即奏效,到了冬天就完全
恢復了。背疽好後,大師寫了一篇文章感謝地。大師這時發背疽和四十八年前初坐禪一樣,同是宿業怨債,雖然在這四十八年中常有發生,但都隨禱而止,而這一次
卻算是最後償還怨債了。
次年,大師離開長春庵到衡陽去,在大善寺為眾僧說戒。馮元成居士替大師造曇華精舍,作弘法道場。這時太后逝世,大師在此建報恩道場,才開始脫去俗裝,穿還僧服。
大師在東海時曾立意寫《楞嚴通議》,因一直無暇寫作,到這年五月動筆,五十日稿成,適大師高足悟心、顓愚來看望,大師即作詩贈之:
《送悟心融營座還京口》
空山擬伴若餘年,
何意東歸上法船。
好待海門孤月上,
話頭一為老僧圓。
《訊頻愚衡公病》
四大久觀如泡影,
痛魔何處用潛蹤。
主人自有安閒法,
只在無生一念中。
萬曆四十三年(一六一五),大師七十歲、這年春天,大師為大眾講解《楞嚴通議》。四月,大師著《法華通議》,因為《擊節》和《品節》都未能融貫法華全文,因此又作通議來補充其疏略。接著大師又講解了《大乘起信論》及寫《起信論略疏》。
第二年,正是達觀大師逝世的十二週年,大師難忘法門友誼,一直想親自去弔唁。至四月,大師離湖東,端午節又到武昌禮大佛。游九峰山禮無念禪師塔。六月到
了潯陽,游東林寺,寫懷主詩。登上廬山吊徹空禪師塔。夏天在金竹坪避暑,在此寫了《肇論注》。廬山的幽勝環境,使大師產生了在此歸隱之意,於是遊覽了全山
勝景,一路來隨緣弘法。七月,游歸宗,登金輪峰,禮舍利塔,又在這裡留下一些詩篇。
這時有一僧人把五乳峰讓給大師,大師見環境非常幽靜,很滿意,後由弟子們建造精舍。
八月,大師到黃梅禮四祖和五租,入紫雲山,過桐城,游浮山,登九華,抵金沙、渡梁溪,達惠山,過吳江,一路上會好友,談佛法,最後到達徑山寂照庵。
大師在徑山和達觀大師的許多弟子一同紀念達觀大師。大師先後寫了一篇祭文,後又把達觀大師的舍利藏在文殊台,弟子法鎧建了一座塔,大師又作了一篇塔銘刻在塔前。
這年大師在徑山過年,開堂為大眾講《參禪切要》。因為法鎧請問法相宗義,大師便寫了一本《世相通說》。這時間大師還寫了一篇《擔板漢歌並引》,玆引於下:
『徑山法窟,自大慧中興臨濟之道,相續慧命,代之不乏。近來禪門寥落絕響,久矣。頃一時參究之土,坐滿山中,至有一念瞥地,當體現的,得大自在背,惜
乎!坐在潔白地上,不肯放捨,以為奇特,不知反成法礙也。教中名所知障。所以古德云:「直饒做到寒潭皎月,靜夜鐘聲,隨叩擊以無虧,觸波瀾而不散,猶是生
死岸頭事。所謂荊棘林中下腳易,月明簾下轉身難,各抱守竿頭,靜沈死水,尚不許坐住,說有未到瞥地,偶得電光三味,便以為得,弄識神影子者乎。」此參禪者
得少為足,古今之通病也。恐落世諦流布,疑誤多人,有請益者,乃笑為《擔板漢歌》以示之。歌曰
擔板漢,擔板漢,
如何被他苦相賺。
只圖肩上輕,
不顧腳跟絆。
縱繞擔到未生前,
早已被他遮一半。
這片板,頂上枷。
渾身骨肉都屬他。
若不快便早拋卻,
百千萬劫真怨家。
坐也累,行也累,
明明障礙何不會?
只為當初錯認真,
清淨門戶生妖魅。
開眼見,閉眼見,
白日太空生閃電;
乾闥婆城影現空,
癡幾說作無宮殿。
要得輕,須放下。
臭死蝦蟆爭甚價;
烏豆將來換眼睛,
魚目應須辨真假。
有條路,最好行,
坦坦蕩蕩如天平;
但不留戀傍花柳,
管取他年入帝京。
捨身命,如大地,
牛馬駝驢不須避;
果能一擲過須彌,
劍樹刀山如兒戲。
如愛他,被他害,
累贅多困費管帶;
一朝打破琉璃瓶,
大地山河多粉碎。
我勸君,不要擔,
髑髏有汗當下干;
分身散影百千億,
從今不入生死關。
看了《擔板漢歌》,那深含理性的生動言句,使人明瞭參禪的路頭風光及其到家的消息,確是宗門實修的指南。